"荷拉你是非常勇敢和帅气的女性，我希望你能快乐。”

可荷拉没能快乐。好友崔真理离开后的一个月，具荷拉也离开人世。

快五年了。

五年后的520这天，在不再关注韩娱的多年以后，BBC纪录片《Burning Sun: Exposing the secret K-pop chat groups》里的这句话，让我恍惚觉得，怎么忽然过了五年，具荷拉明明好像还在。

纪录片讲的，是那个五年前那个牵扯巨大的夜店门事件：以Bigbang成员组合李胜利为首，以首尔江南区夜店Burning sun为基地的，一个对女性进行暴力性侵偷拍甚至勾结警方的娱乐明星和富人团伙，是如何在一篇娱乐报道后一步一步被揪出来的。

事件的暴露，是因为团伙成员之一的郑俊英2015到2016年手机信息的泄漏。这些信息虽没能在早前警方对郑俊英的调查中被曝光，却辗转被一位女性娱乐记者获得。姜记者彼时怀有身孕，甚至瞒着丈夫，独自一人在凌乱的信息里拼凑出了一个巨大恶性事件的轮廓。她说她本来就有孕反，这些消息，更是让将为人母的她呕吐不止。

比如，2016年3月，郑俊英粉丝签名会后，给一名女性下药并带她并在酒店内对她性侵。他在聊天中炫耀说：“这是我人生中最后意思的一晚。”而之后证实，在场的还有崔钟训，和郑一同对她施以毒手。此外，还有一些团伙成员在旁边观摩了这一场暴行。她们说：“她摔倒时又头骨撞到地上的声音，感觉她快脑震荡了。”

可他们逍遥法外。纪录片里提到，有一次郑俊英酒驾被捕，被警察迅速摆平。他在群聊里说：”早前我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负责我案子的警察祝我生日快乐。哈哈哈。”是的，他们早和警察沆瀣一气。

自然，为首的，是李胜利。

18年的时候，我非常喜欢一档韩国综艺，《拜托了冰箱》，李胜利和华莎一起参加了其中一期。在访谈中，在场嘉宾都献媚似的称其为：胜茨比，而他也就笑眯眯受着。他得意地说，江南区夜店圈，他是老大。

Burning Sun的前雇员说：“我们会在入口接待客人和VIP们，下台阶后的那段路，灯光不是很亮。”就是这段灯光不是很亮的路，通往罪恶的深渊。在Burning Sun最如日中天的时侯，一个卡座的价格甚至被炒到6000英镑，而有钱人既然付了高昂的价格，就想要体会不一样的服务。于是夜店内大量使用迷药，在女孩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们迷晕送给VIP们玩乐，被性侵，被暴力，被偷怕。自称胜茨比的李胜利，也出现在几段录像里，如凶猛野兽，暴力拖拽女性。

纪录片里有一位受害人喝了几杯后忽然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身边有个男人，脱掉了她的衣服。她试图反击，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男人性侵。她坐在阴暗里说：“我很想妈妈，我求他让我回家。他说，要拍了照才能走。虽然我觉得没事了，可提起这件事儿，还是觉得泪流满面。很难过。”还有多少女孩子的灵魂的一部分被困在了那个夜店的密室里，可能用尽后半身，都逃不出挣不脱。

姜记者利用这些信息拼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写了第一篇报道。舆论轩然大波，但依然缺失关键信息，例如，信息中多次提到的“警察总长”，是确有其人吗？而即便是夜店暗黑的秘密被公布后，聊天群里依然还在说“不管是谁高发，都会被摆平的。”调查在这个时候进入了瓶颈。

“然而具荷拉的出现，带我敲开了这扇门。”姜记者说。

对，具荷拉。勇敢的具荷拉找了姜记者，说：“我真的很想帮到您。”她说自己和崔钟训很熟，看过他的手机，觉得不太正常。她想帮忙揭露更多的东西。于是她主动打电话给崔钟训，在电话录音的同时试图套话，让崔承认了警察总长的存在。——这是几乎是案件定音的最后一锤。

2019年，崔真理结束了生命。在直播中痛哭缅怀好友的具荷拉被持续网暴。但她还是说：“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吗？一个月后，她也结束了生命。

我开头的那句话，是记者发给具荷拉的。具荷拉回复她自己没事儿。但她没能撑过去。

你们也知道后来的事儿。施暴者虽然被定罪，却判得很轻。而今天，所有的加害者都已经出狱。甚至有人还打算复出，让粉丝支持。而即便我总恍惚觉得生日只和我差三天的勇敢的具荷拉还在，她其实已经走了四年多；当时调查的姜记者，在多年后的今天，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女儿，依然在不停被骚扰。

难过的是，纪录片的结尾，姜记者说： 我只是想把一个鹅卵石扔进池塘，没有出现巨浪也正常。……池塘似乎又平静下来了。受害人痛不欲生，但判刑不过是隔靴搔痒。用尽全力揭发真相的女孩子们啊，虽然知道鹅卵石激不起巨浪，却也要发出那勇敢的一击。

会更好吗？我们能在爱意和善良中重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