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爱

  • 类型:纪录片地区:大陆年份:2007
  • 状态:HD
  • 主演:内详
  • 导演:冯艳
  • 简介:镜头跟随生活在三峡库区的农妇张炳爱,真实记录了她的生活,还原了一个普通人喜欢、烦恼、悲伤、快乐的不同感受。张炳爱的丈夫..详细>

量子

剧情介绍

镜头跟随生活在三峡库区的农妇张炳爱,真实记录了她的生活,还原了一个普通人喜欢、烦恼、悲伤、快乐的不同感受。张炳爱的丈夫患有慢性病。于是,全家的重担都落在了她的肩上。虽然生活很艰难,但张炳爱心里还是有希望的,因为村里只有她有为的儿子被录取了。专注于高中生。除了普通的农妇,张炳爱还有另一个身份——钉子户。作为第一期移民中仅存的一家,张炳爱在得到自己应得的土地之前,默默的下定了决心,绝不动摇。这是她为自己设定的底线。大坝即将关闭。现在,第二阶段的移民都已经搬走了。废墟中,张炳爱的家显得如此渺小,岌岌可危。第四届中国纪录片交流周点评完整生动的职业女性画像,深刻反思土地、爱情等问题,触动心灵。作者强烈认同的性格揭示了中国传统美德的局限和伟大。第32届香港国际电影节评论了一个政治故事,也是一个爱情故事,具有强烈的女性主义和人性。女主有着高贵顽强的斗志和不屈不挠的生命力。导演聚焦主题,出品的作品气势磅礴,魅力无限,细节炮制,既含蓄又丰富。另一位影评人崔卫平:“对她来说,有土地、在土地上劳作的生活是有尊严的生活;作为农民,只有在土地面前,她才是自由和自尊的。展开全部

十几年前的旧稿子存档,妈呀那时候写东西真严肃

環保正在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主流敘事。主流往往宏大,不用說《阿凡達》這樣的超級商業大片,即使是相對小眾的紀錄片,也總是從片名開始就站在俯瞰地球的空間高度上,比如《地球公民》(Earthlings, 2007)、《地球》(Earth, 2007)、《地球2100》(Earth 2100, 2009)。這種宇宙高度,除了主流敘事在說教上的作為,恐怕也是一種時代烙印——從什麼時候開始,“土地”“大地”這樣的日常詞彙逐漸被“地球”“星球”悄然取代,世界縮小到成為可以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小球?前現代的人沒有這樣狂妄,如果可以稱之為狂妄的話,這種狂妄始于現代。所謂的環保議題,雖然旨在反思現代化的代價,但其立場本身也處於現代性的框架之中,它的狂妄因而是天生的。

在這樣的主流面前,一些貼著土地的紀錄片顯得格格不入,它們不在這個框架之中,也和環保實際上沒什麼關係(這是我想強調的),鏡頭記錄的是正在被歷史的滾滾洪流所淹沒的人們——前現代的以土地為生的人們,以及他們對土地的感情,而它的記錄方式是緩慢細長而曠日持久的,換句話說,記錄者有意地使自己貼近農民和土地的節奏,記錄者對鏡頭的耐心如同農民對土地的耐心。正是這種選擇和付出成就了它們作為紀錄片的獨特品格:用時間來挽留正在時間中消逝的價值。比如雷蒙·德帕東(Raymond Depardon)用十年時間記錄法國南部的鄉村生活,2008年,他的鄉村三部曲之三《現代生活》(La Vie Moderne)獲得了Louis Delluc的“最佳法國電影獎”。德帕東在片中重訪他曾記錄過的人們,汽車在不同季節的鄉間道路上緩緩行駛,那些道路呈現出驚人之美,略加留意你會發現他的鏡頭低於一般的水平視角,恰到好處地壓向路面,隱藏在鏡頭後面的人無意觀賞風景,而是在凝視土地。這些道路所通往的人們全都垂垂老矣,他們在特寫長鏡頭的凝視中呢喃、走神、發呆、打盹,一種粘稠的寂靜籠罩一切,那是行將落幕的寂靜。這種寂靜讓人想起小川紳介的一句話:“我感覺到這些村子,像一隻只蠟燭在那裡慢慢熄滅了。”

是的,小川紳介,與德帕東相比,這個把自己和農民捆綁在一起的紀錄片導演所投入的不止十年,而是一生。小川的記錄一開始是政治性的,就是他著名的從1968年一直拍到1974年的“三裡塚”系列,那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大規模農民集體捍衛土地的鬥爭,終以東京成田機場的落成而宣告失敗。六部紀錄片見證了國進民退過程中現代化的不義和農民的掙扎,作為日本工業轉型經濟騰飛背後的一個注腳,“三裡塚”系列恰如其分地構成了福柯意義上的“無名者的歷史”。三裡塚之後,小川來到日本最窮的山形縣紮根下來,因為“唯有在行將滅亡的時候才能看到文化的真髓”,要拍攝鄉土,先成為農民。十五年耕田種稻後,小川完成了朝向農民的心理轉變,一種列維·施特勞斯所說的“標誌著人類學家訓練的決定性轉捩點的心理轉變”,小川稱之為“醒悟”:“我最近常常這樣想:也許山形的人們早就在盼著我們醒悟。我們在醒悟的過程中,明白了稻子和人一樣是有生命的。”作為十幾年結晶的紀錄片《日本國古屋敷村》(1982)和《牧野村千年物語》(1987)保存了行將消逝的上千年的農業空間和時間,和時空中的微物之神,它的影像的每一格都如同文物一樣散發著超越性的靈韻。

馮豔的《秉愛》也是這個譜系中的一部作品,之所以寫這樣長的前言,就是為了說明它的歸屬,這是《秉愛》在精神氣質上微妙地區別於其它和三峽有關的影像作品的原因所在。作為當下中國的焦點事件,三峽移民問題吸引了一批電影人前往,成就了一批如《淹沒I&II》(李一凡,鄢雨)、《沿江而上》(張喬勇)、《東》和《三峽好人》(賈樟柯)等有影響的作品。這些作品普遍有一種事件性、政治性、戲劇性、荒誕性、符號性的敘事特點,儘管這非常契合我們對三峽問題的整體感覺,但某種意義上也並非不是創作速度的局限,創作者像淘金一樣紛紛而來又紛紛而去,作品的空間性遠遠大於時間性。備極殊榮的《三峽好人》選擇兩個三峽的外來者來做敘事視角,既是舉重若輕的聰明,也是一種不得已,這部意象紛繁的作品中最乏力最模糊的地方,恰恰是對那些經受最深的世代生活於此的人的呈現。

《秉愛》的不同顯然有小川紳介的影子。作為受小川作品影響而扛起攝影機的非職業紀錄片人,作為小川的訪談錄《小川紳介的世界》的中文譯者,來到三峽的馮豔在不自覺中尋找的,是人和土地的關係。看慣了小川紀錄片中的農民,三峽普遍的情況讓她失望,人人忙著兌現移民的補償款來借機改變現狀,直到她遇到生活在江邊的張秉愛,一個不願離開土地的普通農婦,一年年在一期期的移民計畫前負隅頑抗,成為時光中獨孤求敗的釘子戶。馮豔對秉愛的記錄跨度八年,時間的自然流逝構成影片的自然結構,中間用四次黑場字幕交待大事或背景(“桂林村村民成為移民”、“第一批移民搬遷”、“餘下的桂林村村民開始重新劃分土地”、“秉愛全家用4800元房屋補償款買下了路邊的幾間窩棚一直住到現在”),之余全是秉愛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她的勞作、她的丈夫和子女、她和拆遷幹部的交涉、還有她的獨白。《秉愛》的品相非常簡靜,剪接的節奏傳達出鄉村生活那種特有的慢,沒有畫外音,沒有採訪,持攝影機的人在本能地默默地被她的拍攝物件所吸引,你能感到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年深日久的友誼。能看出來,馮豔對衝突性的事件不夠熱心(這或許是女導演的特點),片中幾處人物眾多的場面調度也有所欠缺,拆遷問題的肌理展現得並不清晰,然而她關心的物件始終不離秉愛這個人,《秉愛》不僅相當完整地呈現了這個人,而且呈現出了她身上一種根植於土地的不可思議的厚度,這是這部紀錄片的精髓所在。

秉愛非常苦,但不是苦情戲,即使因為丈夫殘疾,家裡的重體力都加在她肩上,也沒有超出極普通的農人的苦。我們看到她背起一百多斤重的柑子,她的丈夫挎著籃子走在旁邊,而兩人同樣安然。苦中有一種驕傲富足的東西,“農村樣樣都有,就是人要苦要做,在城裡人玩得輕鬆。我覺得那樣玩也沒有意思。” 秉愛看著鏡頭外的馮豔這樣說,她的眼神意味深長。她對土地有天然的親緣感,她像拾荒者一樣撿起移民留下來的一塊塊田,開墾收歸己有。她站在山坡上望著她的田,比財主檢點自己的金庫還喜悅:“我的田在這兒都望得到,我有好多田一起算怕有一二十塊,跑都跑不過來。我一年做活,一塊塊跑還一塊塊忘記,太多了……”她的韌性來自於土地的生養能力:“只要有田,我就要種起。就是怕他們要砍,等他們砍過了,我又栽起來。桃子樹快,有個三年四年就可以吃桃子。”她張口說出積累了千百年的對土地的智慧:“我捨不得土地,土能生萬物。土是最寶貴的,任何東西都能種。就是這塊土地,她能長經濟,它也能生錢。”她有相當自覺的生命感覺,她提到自己的靈魂是跟著土地走的:“我做夢還是經常性地跟爹媽在一起,是在娘家,夢見這裡,跟著熊大哥(丈夫)的極少,這個人,只怕是好多年以後才能做夢到這裡來,這只怕是屬於靈魂。人的靈魂是不能輕而易舉地跟著人一起走的,我起碼要跟他結婚20年30年以後才能做夢到這裡來。”

很多看過《秉愛》的人都被這樣的秉愛震驚了,潛臺詞似乎是說,一個農村婦女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精神世界,這麼高的表達水準。《秉愛》如是照見我們的淺薄和偏見,卑微如秉愛的勞動者向來被隔離在社會主流話語系統之外,是沉默的大多數之一,我們的文學系統中偶爾有人為他們代言,但從來聽不到他們自己發出的聲音,即使有微弱的聲音,也是樂府民歌所謂的“集體智慧”,是無名者。忽視了與土地相親的農民,便割斷了與土地的精神臍帶。甚至可以說,我們對於自然亦是隔膜的,中國文學雖然窮極了自然的美,但歸根結底也只是文人的審美對象而已,凡事成為對象,便離性命尚遠。陶淵明詩中的自然之所以有特別的份量,大概不是因為他的歸隱,而是他真的做了種田人。他有多少詩寫的是種田人的甘苦,大概種田人最明白。他生命最後寫的自祭文,其中流露出的身為農民的生命體會是可以辨認的:“茫茫大塊,悠悠高畏,是生萬物,余得為人。自余為人,逢運之貧,簞瓢屢罄,絺綌冬陳。含歡穀汲,行歌負薪,翳翳柴門,事我宵晨,春秋代謝,有務中園,載耘載籽,乃育乃繁。”翻譯成白話,其實與秉愛所說的話也相去不遠吧。這篇祭文的最後一句是“人生實難,死如之何?”可見終究還是苦。我們只願意看到陶淵明的灑脫是我們的矯情,陶詩中最深厚的一層被別的東西遮掩了,而陶淵明則成了一個孤伶伶的烏托邦。

秉愛無疑是沉默隱忍的。馮豔說,秉愛是她認識的最慢熱的一個人,她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她徹底敞開自己的那一刻,這一等就是八年。秉愛那種複雜的自尊的眼神我們一點都不陌生。賈樟柯的《三峽好人》也始於紀錄片,有一天當他拍一個老者時,老人一邊抽著煙,一邊笑了一下,賈樟柯讀解出了他的不屑和他對電影的不接受,仿佛是說:你們這些人能知道多少生活?這一笑使賈樟柯放棄了紀錄片,轉而求助於虛構。賈樟柯所放棄的,正是馮豔用八年時間所實現的。沉默是一個人保持自己完整性的最後方式,秉愛有自己完整的道德觀價值觀,而都是內守的、包裹式的,和生存處境的尊嚴息息相關。她如此總結自己的人生:“受丈夫尊敬,受孩子尊敬,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別人說我嫁的男人撇,我偏偏要把男人和孩子都捆在一起,把一家人都捆得團團圓圓。將來死了也留個好名聲,我就只留這麼個名聲。” 《秉愛》中特別動人之處,就是這種捆在一起的感情,一種相濡以沫、貧而好禮的傳統農業社會的道德完整性。兒子每次回家一進門,“看見爸爸喊爸爸,看見媽媽喊媽媽,恭恭敬敬的。我去學校,我還沒望到他,他先望到我,老遠喊一聲媽,喊得非常親。”秉愛出門久了,丈夫來河邊看她,他從上衣褲子的口袋裡一只只掏出沿路採摘的柑子,兩人就坐在那裡擦柑子,鏡頭推到特寫,從秉愛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臉,像小學生做作業一樣認真的表情,鏡頭隨後移向丈夫,一張寡言順受的面孔。黃昏了,遠處船來船往,兩人就站在那裡看船。

《秉愛》用影像保存下這樣的秉愛,其意義如同對文明的拾荒,這可以說是這部紀錄片超越國界的詩性所在,記錄某種意義上就是一種拾荒,這是阿格涅斯·瓦爾達(Agnès Varda)在她著名的紀錄片《拾荒者》(The Gleaners And I ,2001)中的一個隱喻:記錄者如同拾荒者。《秉愛》的另一層意義是它當下的政治性,這是導演並非有意為之而作品又必然顯現的,人的存在處境最終是政治性的,尤其是在三峽這個地方。秉愛不願意外遷到城市,因為她看到普通移民的例子不是生活得更好,而是更糟,遑論她這樣已經最貧困的農民。秉愛是村裡最窮的一家,但或許也是最完整自足的一家,這種依存於土地的完整性,是支撐尊嚴的最後一根稻草。移民對於秉愛的殘酷,就是剝奪她的基本生存權和她的生命尊嚴,在這個意義上,秉愛成為釘子戶是別無選擇。秉愛的抵抗中哪裡有什麼利弊權衡,完全是生存本能使然,如同鐵拳落下來時那種遮擋的手勢。她越是天性強悍,那種小人物在大形勢面前的茫然無助就暴露得愈加徹底。她的抵抗是沒有高度的消極抵抗,對於命運的不公,她的理解只能止于“村幹部腐敗,沒有良心,不得好死”等等,而無法理解這是國家的強權意志。儘管第一期移民的時候她說過:“人狠不了人,反正到那時難不住我……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就姓‘渾’了。”事實是她在逼迫下一步一步退守,從完好的房子到斷壁殘垣到簡陋的窩棚。每次拆遷爭吵之後都是她最脆弱的時候,她甚至對著那些幹部說“我的腦子都亂了,我不會寫了,你們說我寫”, 體制內沒有她表達權利的空間,她更沒有表達權利的能力(雖然她本來有相當出色的表達能力),結果她張開口,發出的卻是別人的聲音,這是《秉愛》中特別讓人玩味的一個細節,她一心要維護的尊嚴在這個時候無從建立。

秉愛把一切寄託都放在子女身上:“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念我的兩個孩子以後能有個幸福的家庭。”紀錄片《秉愛》在這裡就結束了,但片外的生活還在繼續,據說馮豔還在跟著拍攝。秉愛繼續頑守在土地上,但她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或者進入城市底層,或者遊走在城鄉結合處,以我們能夠想像的方式,不知道尊嚴的命運如何。這讓我想起09年最重要的一部紀錄片《上&訪》,導演趙亮用十年時間紀錄了北京南站上&訪人群的辛酸史。這些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其堅持得越久,越成為對尊嚴本身的堅持。《上訪》裡也有一個女人,比秉愛堅持得更久,也沒有秋菊的好運氣,她最後被關進了精神病院。有人問趙亮,怎麼看這些“偏執”的人?趙亮說,在這個時代,偏執是一種美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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