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看这部电影，最初的吸引力来自它的海报。像是两个人拿着网球拍。跟网球有关的剧情片自然是想看看的。英文片名叫《Paddleton》，这单词不认得，中文片名译为《患难兄弟情》，今年2月亮相了圣丹斯电影节。豆瓣7.0分，IMDb上7.2分，烂番茄打出91%的新鲜度。进入观影才发现，海报上那并不是网球拍，更接近壁球拍。 迈克尔和安迪都是独居单身中年男。迈克尔在打印店工作，安迪在研究室做文书工作。开篇就是他们在医院，迈克尔体检时发现肿瘤，安迪陪在旁边，情绪反应比迈克尔还大。女医生好奇他俩的关系，安迪说他们是邻居，并强调“我住在他楼上”。迈克尔的癌症没得治了，他不想化疗、插管，决定适时自行了断，找医生开了安乐死的处方：把100粒胶囊的粉末弄出来泡水服下，之前要服防呕吐的药，并有抗焦虑的药作辅助。安迪当然会劝阻一下，不过几番讨论后还是支持好友的决定。很多药店出于人道主义考量不售此药，最近一家有售的药店距离他们有6小时车程。于是两人来了一场公路之旅。 这是一部两个中年男人的话痨电影。他们的家人都从未现身，只有迈克尔的妹妹出现在过电话里。复述剧情无意义，以物件为线索，倒可窥视一下二人的生活关系。 Paddleton“Paddleton”是迈克尔和安迪自创的一种游戏，类似户外版的板壁球(墙球?)，玩法是把一个橡胶球打向墙面，确保球反弹回来时，掉进身边的一个大桶里，“听起来好像不太好玩，但玩起来很有趣”。迈克尔和安迪经常结伴去玩Paddleton，还分上下半场，中场休息时会在广告墙背后野餐、聊天。拉近两个女人之间关系的最快途径是分享八卦，而拉近两个男人关系的最好方法是共同爱好，何况还是专属游戏。夺命拳这老哥俩总是在迈克尔的公寓里一起吃披萨，喜欢一起反复观看中国功夫片《夺命拳》的录像带。安迪觉得这部电影需要严格定义，是一部功夫电影，而不是武打片，说它教导我们内心深处的东西，《夺命拳》讲的是心，要用录影带观看才是正确打开方式。迈克尔也说这部电影对他意义非凡。不过他们称呼“death punch”的这部影片究竟是哪部，我也不知道，原先以为是1972年天林王导演、江明主演的《夺命拳王》，但剧情对不上。两人在酒吧里合作重演了一下《夺命拳》的情节，不过这部老电影很小众，其他人都没看过，无人共鸣。我钟爱的东西，别人不懂，而你不仅懂，且也钟爱。哇，那种“难得一知己”的感觉想必油然而生。保险箱安迪虽然时不时捣点小乱阻止进程，但他俩还是买到了所需之药。安迪坚持要帮迈克尔保管这些夺命药，找了很多借口，迈克尔始终不允。安迪返回药店买了一个儿童版粉红色的小保险箱，先斩后奏把迈克尔的药锁在里面，密码也让迈克尔自己猜——其实安迪内心还是不希望迈克尔真的自行了断。他们难得的一次吵架是去酒吧喝酒的次日，在旅馆大堂，安迪早上起来发现迈克尔不见了，他急忙跑出去找寻，后来发现迈克尔带着保险箱坐在大堂看壁炉里的火。安迪把保险箱拿过来自己保管，互相指责对方小题大作。迈克尔不停喊着：我是那个快死的人！安迪大吼一声：我是看着你死的人！大吵之后，两人一路默默无语返回家中，安迪把保险箱交还给迈克尔自己保管，并告诉他密码就是简单的1234。两人和好了，因为安迪真正接受自己的好友自行选择终止生命了。字谜卫衣这两个中年大叔还挺潮的，总喜欢穿滑板短裤配各种卫衣，安迪还经常戴一顶毛线帽。安迪给迈克尔设计了一件绿色卫衣的图案，是个字谜，两年来迈克尔一直没猜出答案，迈克尔认为是“fatty pork”，安迪总是否认。到后来安迪终于坦诚：其实答案不存在。迈克尔当然抓狂：为什么要骗我？安迪道出原委：因为每次我们拼图游戏时，需要用上很多精力，过程不容易，但胜在好玩。迈克尔：但总会做完的，某些东西总是要了结的。安迪：可是每次结束时，你总是看起来一副哀伤的样子，你自己看不到，但我得到。每次我们猜到答案时都会感到高兴，但你总会有点悲伤，你知道我看了会怎么想吗，我心想，我要他永远得不到答案，他永远猜不到卫衣上的字谜，于是这会成为他最喜爱的卫衣。安迪的帽子迈克尔和安迪常腻在一起，感情又很好，所以常被误会是同志伴侣，他们并不恐同，但他们就只是邻居兼好友。但安迪的确有点控制欲，迈克尔交新朋友，他会不开心。迈克尔有时候闹安迪，会把他的帽子扯下来，安迪也不恼，只是大声喊：别把它弄掉了。那一晚，旅馆的寡妇老板娘在小泳池里勾引安迪，想跟他亲热，接吻了后安迪却把帽子拉下来掩住面，哭了——这里的情绪有点难懂，他是因为老板娘说她丈夫虽然死了但感觉他还一直陪着她而生发了感触？只有跟迈克尔在一起的时候，安迪才戴着他的毛线帽。安迪生日的愿望是迈克尔身上的癌细胞消失。但我们都知道，生日愿望从来都是很难实现的。 后来，迈克尔身体越来越虚弱，总是呕吐，而且怕冷。迈克尔想把自己的车、手机都留给安迪，两人还商量在迈克尔死后，如果万一灵魂回来找安迪，应该用什么暗号：我怕有风吹来，是你，我怕灯一闪一闪，是你，我怕有任何反常的风吹草动，都以为是你。影片用了很长篇幅白描迈克尔最后服药的前后过程，安迪一直在他身边。对于一个人等死前的突然恐惧，以及死亡后陪伴在侧之人平静中的哀恸，影片作了纪录片似的呈现，观众心脏那个揪啊。 迈克尔死后，安迪一个人玩着Paddleton，一个人看那部《夺命拳》。 迈克尔空出的公寓也搬进了新房客。